在中国,女性地位远高于印度,但电影中的部分情节,仍令一些中国姑娘感同身受,她们自嘲为“扶弟魔”,因为家庭或地域对男性的执念,她们生命中的很多阶段都被性别所困扰。因为“女孩”这个性别,就是原罪。
这部印度催泪电影
真实还原女人悲惨处境
有人说,满地强奸、童婚、杀女婴的印度,幸好有阿米尔·汗。
这位曾制作出《摔跤吧!爸爸》的印度大叔,其新作《神秘巨星》依然延续了对女性生存状况的关注。看过这部电影才知道,生活在男权阴影下的女性,到底有多痛苦。
少女尹希娅想在家跟爸爸说话,他不但不接话,反而非常不满地说:“我在这个家还能喝口水吗?”女儿立刻道歉,战战兢兢地去倒水,她的存在比水还卑微。
16岁的尹希娅能继续上学,只因爸爸觉得,有文化的女人好嫁人。他不由分说,便给女儿定下一个很老的结婚对象,仿佛女儿不过是一个可以随便交易的工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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爸爸当着女儿的面,毁掉了她最心爱的吉他。
女儿无论多么小心,都能轻易惹恼爸爸,而他的亲昵与和颜悦色,全部留都给了弟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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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能顶嘴,不能辩驳,只能听爸爸的话。
而她的母亲,也常年生活在家暴阴影中,哪怕只是忘记烧热水,也会被打断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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妻子只要犯一点错,比如饭菜淡了,忘给丈夫收拾行李等,都会招来丈夫的一顿毒打。家暴随时发生,甚至是在孩子面前。
一切,只因为她们是女性。
很多人都为印度女人们的坎坷命运流下了眼泪,她们社会地位极其卑微,就连拥有梦想的权利都被剥夺。有的还没出生就被扼杀,没成年便嫁人,之后还要面临家暴、毁容、谋杀甚至陪葬,一生受印度男性支配,在不幸中挣扎。
也难怪有人感慨,幸好没生在印度,毕竟中国的女性地位要高很多。
很多中年男人也看不下去了,一边心疼,一边深受触动,偷着哭了好几回。
不过,也有一些女孩有着更为深刻的感触,因为其中的许多场景,弃女婴,重男孩,家庭暴力,都曾真实发生在她们身上。
她的诞生,纯属侥幸
死于流产,或死于遗弃,有些地方的女孩,就是为给男孩让道而死的。
在重男轻女根深蒂固的印度,过去30年里,被流产的女婴多达1200万。不少印度男人会带妻子到医院检查胎儿性别,一发现是女儿,便要求将孩子打掉。妻子拒绝,便是一顿胖揍。
和这些胎死腹中的女孩相比,《神秘巨星》的女主角尹希娅已足够幸运,她的诞生纯属侥幸。
妈妈怀她两个月时,爸爸便要求把孩子打掉,“一个女孩,把她生下来,有什么用?”
后来,被爸爸丢在医院做人流的妈妈,趁机连夜逃走,躲藏了足足八个月,才将她生下。
我的朋友招娣,也有着相似的命运,她父母只想要个儿子,却偏偏生下了她。谁能料到,自小不受重视的她嫁人以后,也没能逃脱“必须生儿子”的魔咒。
2004年,招娣在全家人的失望中,生下了第一个女儿。
按当时部分开放二孩的生育政策,头胎是女儿,还能再生一胎,但第二胎无论男女,都不能再生了。于是,自打怀上二胎,招娣便用B超检测孩子的性别,发现是女儿便引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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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视剧《欢乐颂》中,樊胜美的母亲便以儿子“给樊家生出个孙子”为荣,对尚未嫁人生子的女儿百般折磨。
打掉两个女儿后,第四胎还是女孩。医生告诫她,再引产,以后恐怕再也不能生育了,招娣这才不情愿地,生下了第二个女儿。
二女儿出生后,招娣躲回娘家,把二女儿藏得严严实实,不敢教人知道,甚至连户口都没有上。她很清楚,只有这样做,才能“合法地”再生一个男孩。
很快,招娣又陷入备孕、怀孕、引产、再备孕的循环之中。可她家大约就是跟男孩亲缘浅薄,怀了几次还是女孩。又做了几次引产后,招娣不得不生下三女儿。
或许是因为频繁的引产和生产,招娣全身浮肿,四肢按下去,便会留下一个坑。她没法外出打工,一家全靠丈夫做点零工为生,她和婆婆只能在家种菜养鸡,寥寥补贴。仿佛女人生来,就只有给男人生养儿子的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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贵州人王忠馗夫妇为要儿子,已生下8个女儿。由于王忠馗工伤致残,全家失去经济来源,已上小学的五个女儿被迫中止学业。可他的妻子却理直气壮,“想生儿子有错吗?谁不想生儿子!”
“女人的苦命”代代相传,招娣的女儿也没能躲过。
三女儿的诞生,为本不富裕的家庭带来沉重压力,他们实在养不起了。招娣四处托人打听,狠下心来,把女儿送给一户条件不错却迟迟未育的家庭。
后来,招娣在我家哭,有人安慰她说,“放心吧,人家没孩子会疼爱你女儿的。万一你女儿福气好,说不定人家又生出儿子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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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儿子”二字,恰好戳中招娣丈夫的神经。他不愿把能“招来儿子”的三女儿拱手送人,又把孩子抱回了家。
可至今,三女儿也没给招娣招来儿子。
有一些“扶弟魔”姐姐
挖空自家贴补弟弟
我认识招娣那年,她只有16岁,出来做工已有3年。
招娣下面有一个弟弟。为了他,家里凑钱才交上超生罚款,却再拿不出招娣的学费来。于是,刚念完小学的她被迫辍学,跟着叔叔在工地挑砖,赚钱养弟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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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欢乐颂》里的樊胜美,也是家里的二等公民,时常活在哥哥的阴影下。哥哥房贷首付、生养孩子的钱,全来自在外打拼的妹妹。
招娣的弟弟,我见过两三次,不爱说话,唯一印象深刻的,是他伸向姐姐要钱的小手。
招娣就把做零工赚来的钱,一张一张,皱巴巴的,用粗糙的手捏着,小心地放进弟弟白嫩的手掌。
招娣曾问:“都是一个爸妈生的,为什么是我辍学给弟弟赚学费?”
从父亲那里,招娣得不到与弟弟同等的爱。她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们,却只能换来变本加厉的压榨——他们责怪她能给的钱太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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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神秘巨星》里尹希娅在得知必须嫁给爸爸安排的男人后,她责问妈妈,为什么不反抗。
我认识的另一个招娣,小学三年级只读了一个学期,便辗转在各处打工。认识她时,幼小的她已干过很多类型的杂活,最轻松的是洗盘子。
这个招娣非常渴望上学,她曾捡了我小学时的作业本,用铅笔头在狭窄的空白处写写画画。
她后来告诉我,没辍学时,她成绩很好,帮老师出过板报,老师很喜欢她……如果不是为了弟弟,或许她早该大学毕业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没有文化,只能做些包吃包住的累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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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年,在微博上红极一时的深圳四胞胎(均是男孩)一家,参加一档家庭装修节目。旧房改造后,客厅面积增加一倍,成为弟弟们的练功房,而姐姐的房间却被改为父母卧室,她只能睡在厨房。在姐姐很小时,她便担心父母有了四胞胎弟弟后,就不要自己了。
那时,招娣的爸爸每个月都来见她,他并不关心女儿过得好不好,只为拿走她的全部工资,大部分钱交了弟弟的学费,剩下的就用来喝酒。
招娣的姐妹也是一样,她们早早辍学,在外打工,赚钱给弟弟和爸爸花。只有弟弟可以上学,可以不做家务,可以玩,可以对父母抱怨,可以理所应当地拿了姐姐的血汗钱,却总是逃学。
显然,她们是家里的二等公民,在至亲身边却仿佛寄人篱下。
那时候,很多女孩都叫“招娣”,意在希望女儿给全家“招来一个弟弟”。讽刺的是,他们不知“娣”是妹妹的意思,想要生个男孩,却起名招妹妹。
后来,当女孩终于不流行叫”招娣“了,她们却依然重复”招娣们“的命运——背负着家人想要男孩的希望而生,为随后诞下的弟弟而活,这样的姐姐,被称为“扶弟魔”。
她们自愿或被动地挖空自己的小家,将毕生积蓄补贴给弟弟一家。有时,甚至连家里的其他男性,也会成为她们担负的对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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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欢乐颂》中的樊胜美就是其中典型。
杭州就有一位李弟魔被弟弟不断盘剥,一手揽下弟弟的各类生活支出,甚至借款赌债,10年间共贴进去100多万,而她自己小家庭的开支,则几乎全由丈夫承担。这逼得丈夫忍无可忍,一气之下远走国外。
也许在她眼里,自己存在的意义,就是一个“扶弟魔”,而这样的生活,她早已习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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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一些扶弟魔,要求男友或丈夫为小舅子贴补学费甚至巨额房款,她们的理由颇为相似,“都是一家人,为什么不帮?”
渐渐地,不少男性朋友都看不下去了,“娶妻不娶扶弟魔”随即成为一些男性的择偶标准,甚至发展成凡是有兄弟的女孩一律不娶。
因为没生出儿子
才把家里老人气死了
二孩放开后,不少想要男孩的家庭终于盼来机会。
我认识一位阿姨已经49岁了,因为生育政策放开,为生儿子,她不顾超高龄产妇的危险,又生了一胎。万幸这是个男孩,她不用再生一次。
她的两个女儿早已成年,却因为性别不讨喜,20多年来未曾享受父母的爱。她们从小就懂得如何像对待“甲方”般对待父母,但她们再小心,再乖巧,再优秀,都没能改变自己在家里的处境。
因为性别是原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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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长抱着弟弟,后面跟着姐姐,姐姐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场景,其实有很多。
小儿子出生后,阿姨就全身心扑在儿子身上。家里换了新车,她根本不让女儿碰,反而时常抱着一岁的小儿子念叨:“等小宝长大了,这个车就是我们家小宝的,房子也是小宝的,谁都不许碰。”
不断放开的生育政策,似乎释放了一些家庭对儿子压抑已久的渴望。只是,有的出于自愿,有的则是被家庭环境所逼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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网络上,指导育龄夫妻二胎生男孩的文章多如牛毛。
黄传宗夫妇便是这样,就因为没听家里老人的话,将女儿丢掉,他们一家三口在全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,不仅不能回潮汕老家过年,即便回去,也不让进屋。
后来老人病重,闹着要抱孙子。可黄传宗是公务员,当时二孩并未放开,添儿子便意味着失业。他只好拿一张假的男婴照片哄老人说,他们终于生了个男孩。
可老人不信,非要他们把孩子抱来,亲眼瞧瞧。黄传宗抱不出孩子,谎言被拆穿,老人死了,他们一家再次成了全家的罪人。
“就因为你们没生下儿子,才把老人给气死了,当初让你们把女儿扔了,又不扔。”
持续十多年的责难,让黄传宗一家对“生儿子”产生了极大执念。二孩放开时,夫妻俩终于看到解脱的希望,居然高兴得相拥而泣。
可惜折腾到现在都还没有怀上,他们甚至开始计划代孕,尽一切努力也要生出个儿子来。
可怜他们的女儿,一出生便背负着家族的仇恨与咒怨,就因为她是个女孩,所以她是全家的罪人。
我不敢想,等到弟弟出生,她们会不会被迫走上“扶弟魔”的道路。
因为是女孩
做什么都是错的
得多家庭仿佛拥有“皇位”需要继承,所以他们千方百计,一定要生一个男孩,为此,他们可能流产很多个女孩,甚至丢弃女孩。
在同事小郭老家,大人们常对孩子说的一句话是,“你是你爸妈捡来的”。这并非大人逗孩子的恶劣玩笑,事实上,很多女孩子的确是被捡来的。
当地不少家庭由于养不起太多的孩子,便把女孩丢掉,只抚养男孩。渐渐地,遗弃女孩就成了那里理所应当的事情。
小郭小时候也曾被这么逗弄过,她信以为真,并吓得大哭,只能偷偷拿父母的照片和自己比对:眼睛像妈妈,嘴巴有爸爸,鼻子谁也不像……仔细寻找自己是亲生女儿的一丝一毫的证据。
被捡回家的女孩们都隐约知道自己并非亲生,她们早早懂事,并过得谨小慎微,生怕被再次遗弃。而那些亲生的女孩,跟这些弃童没有任何分别,不是寄人篱下,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。
她们不敢撒娇,不敢提要求,任何小事都会惹来不满。就像那位49岁阿姨家的两个女儿,她们以为努力就能改变命运,殊不知悲剧从她们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写好了。
因为她们是女孩,所以无论做什么,都是错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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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农村,“重男轻女”现象仍然存在。
我想起《欢乐颂》里,饱受哥哥和父母压榨的樊胜曾说,“我真的特别羡慕你们这些独生子女,因为爸妈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们。”
有人说,正是因为计划生育,才让父母将全部的爱与精力投入女儿,才让她们获得平等的机会,与男人并肩竞争。
虽然我并不完全认同这一观点,但事实上,中国女性地位的确得到大幅提高。
尤其在城市地区,生男生女已不再重要,不少家庭将女儿宠上了天,把最好的资源毫无保留地给了女儿。职场中,独立奋斗的女性比比皆是,家庭中,小到丈夫的零花钱,大到买房育儿等大事,也由妻子说了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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娱乐圈中不少明星都是“女儿奴”。
可是,也有一些女孩,恰恰是为了给独生的那个男孩让道,或死于流产,或死于抛弃。
就算侥幸生下来,她们也无法得到应有的爱,无论付出多少努力,也无法换来家人的认同,甚至是情绪上的半点波澜,而她们兄弟随随便便犯下的一件蠢事,却能把父母逗乐。
直到拥有一个相差二十几岁的弟弟,成为“扶弟魔”的她们才恍然大悟:原来自己几十年来,一直输给了性别。